今年2月，因开拖拉机自驾到西藏而走红的山东“网红”管管，在自己车内喝农药自杀，送医抢救后不治身亡，家属称其因不堪黑粉网暴才选择自杀，遂提起刑事自诉，将胡某某告上法庭。8月1日上午9时30分，该案在平邑县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海报新闻记者全程旁听了庭审，经过约三个小时的审理，审判长宣布休庭，择期宣判。

(资料图)

被告一直认为管管喝农药自杀是演戏，曾去其老家核实死讯

记者注意到，管管父母作为自诉人参与了庭审，管管妻子及多位家人旁听了庭审。胡某某被羁押到庭。胡某某今年50岁，新疆人，现居江苏南京，今年3月被捕后一直羁押在看守所。

自诉人及代理律师在刑事自诉状中提出，被告人胡某某系管管的粉丝，在未加核实的情况下，于2022年8月至2023年2月期间，在网络空间组织他人公然发表贬低、损害管管人格的侮辱性言论，实施捏造事实、破坏其声誉行为，最终造成管管因精神崩溃自杀身亡。

自诉人认为，胡某某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应数罪并罚，以侮辱罪、诽谤罪追究其刑事责任，同时提起附带民事诉讼，向胡某某提出合计1814545元的附带民事赔偿。

胡某某当庭表示自己没有构成侮辱罪、诽谤罪，并表示他的行为是对管管诈捐诈骗、骗财骗色等一系列违背公序良俗的行为进行揭露。胡某某代理律师表示，胡某某没有对管管实施侮辱、诽谤的主观故意，同时在客观行为上实施的是制止管管违背公序良俗行为的目的，应按无罪处理。

在法庭询问环节，自诉人代理律师询问胡某某，在其社交平台发布的诸如“剧本”“演戏”“只要能弄到钱什么都无所谓”等300余条侮辱、谩骂言论，是否为其本人发布？胡某某承认是其发布，并称发布两三天之内就会删除。问及删除原因，胡某某表示这是他的自由，和粉丝互动完就会删除。

自诉人代理律师询问胡某某注册账号“管管自驾游”是否有冒充的想法，胡某某表示没有。自诉人代理律师询问胡某某，是否在管管去世之后到管管老家核实其是否死亡。胡某某称是在去邻县找朋友途中去过管管老家。胡某某表示，他只是作为一个粉丝，去看看管管的自杀是不是在演戏。“我一直认为他在演戏。”胡某某称，其在管管老家并没有看到葬礼。

庭审中，胡某某表示，他对管管的去世表示遗憾、惋惜，但是他认为管管的自杀和他没有关系。“我没有错，我没有违法，干嘛要认。”类似表述，胡某某在庭审中曾多次提起，他称自己和管管在生活中并不认识，只是在网络上有过交集，两人没有矛盾，其在网上的评论并没有针对谁，“只是和网友互动的口水话。”

此后，双方向法庭提交证据，并进行质证。自诉人提交的证据包含管管在网络空间被诽谤致死的证据，包括管管直播自杀的视频，管管曾在直播中表示有十几个人对其网暴，以及管管妻子、合作商家在内的多位证人的证言等。

胡某某则表示，他一直认为管管喝农药自杀是有剧本的演绎，“但最后失控了。”胡某某辩护律师认为，直播视频中管管的口述没有其他证据进行支持，且并没有指向被告人，并提出管管负债较多、入不敷出，自杀前处于极大压力之下。

此后，自诉人向法院提交五组证据用以证明胡某某实施侮辱罪、诽谤罪，包含胡某某在网络空间发布的关于管管骗财骗色、剧本演绎以及侮辱管管家人的评论，还有多人的笔录等。对此，胡某某辩护律师认为，上述都是以口头叙述方式作出的记忆性陈述，不能证明胡某某有直接主观上的侮辱和诽谤。

自诉人提交完证据后，被告方也向法院提交了四组证据，用以证明其在网上发布的关于管管诈骗诈捐、骗财骗色、剧本演绎的言论，只是对事实的揭露，不存在侮辱诽谤。

自诉人称在管管表示要自杀时，被告仍评论刺激性言论

在辩护阶段，自诉人代理律师称，2022年8月至 2023年2月期间，被告人注册四个抖音账户利用抖音平台对管管及其家人实施侮辱、诽谤行为。从抖音平台调取的证据可知，被告人针对管管账号评论区发表了数百条针对管管及其家人的人格侮辱性言论、捏造发表诸多不实言论、披露个人隐私。“打渣管10群”群内成员王某某、张某某、孔某某等证人的证言证实被告人专门组建群聊针对管管，在群内制造、散布谣言，煽动、挑唆群成员去举报管管直播、作品评论区恶评。被告人还对管管直播及作品等内容进行二次加工，夸大事实，扭曲、删减、改变事件细节，诱导其他网络用户产生错误的认识。其发表的“管管自导自演车祸、认养鸭子欺骗粉丝、骗钱骗色、骗捐诈捐等”言论，经公安机关多位证人的证言，管管在自杀前发表的作品内对客观事实的阐述，以及被告人自己的供述，可证实系被告人对片面事实进行揣测而捏造出的言论。在被告人组织实施的长达半年的网络暴力之下，管管精神抑郁，最终崩溃自杀身亡。

自诉人代理律师称，在公安机关对被告人的讯问笔录中可知，被告人供述其发表的诸多言论自己并未核实，没有准确的事实依据，系个人主观看法或根据个人理解进行的揣测。本案书证显示，管管自杀前向被告人表达了和解意向，但被明确拒绝。同时，在管管表示要自杀时仍评论刺激性言论，以上说明被告人对自身行为系明知的，却仍不计后果地刻意实施的，足以证明其主观故意。

自诉人代理律师认为，被告人构成侮辱罪、诽谤罪，应数罪并罚。同时表示，本案中，被告人的犯罪行为彻底改变了一个家庭的命运。“倘若没有这场网络暴力，承欢膝下、安享晚年、朝夕相伴、白头偕老，这些描述寻常人家平淡幸福的字眼，本可以出现在这个家庭。”

胡某某最后表示，管管之死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对方提供的证据都是断章取义，并称他没有义务去证明管管为何自杀。“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是一个单亲爸爸，有一个10岁的儿子，我不是坏人，我父母不允许我是坏人，我儿子也不允许，我要给儿子做一个榜样，希望法庭判我无罪。”庭审最后，胡某某陈述了自己手写的发言，并表示不同意调解。

庭审中，管管父母情绪激动，他们表示，希望严惩被告人对管管的网暴行为。庭审结束后，管管妻子会子在法院门口接受了记者采访，她对胡某某拒不承认的态度无法理解和接受。“他一直在狡辩，一直没有认识到自己身上的问题。”会子说，管管是家中独子，父母都已年过六旬，还在努力维持生计。“儿子不在了，以后的生活怎么办？他们一夜之间都老了很多。一个家中父母没有了儿子，孩子没有了爸爸，妻子没有了老公，如果换成是他们，他们会怎么样去面对这些？谁能换位思考想一想，我们这大半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自诉人代理律师山东国曜琴岛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刑委会主任王宇航律师表示，现有证据能够充分证明胡某某构成侮辱罪、诽谤罪，并且他的行为导致了管管的自杀身亡，并称开庭前已经预料到了胡某某拒不承认、拒不悔改的态度，“对于被告人的态度，我们也建议法院在定罪量刑的过程当中从重处罚。”

据海报新闻此前报道，山东省临沂市平邑县人管管，2021年因独自开着拖拉机到西藏而走红网络，引起无数网友关注。2月11日，管管在枣庄自己车内喝农药自杀，当日送到枣庄当地医院抢救，后送至济南的医院进行抢救，2月14日上午不治身亡，去世时年仅38岁。2月15日，其妻会子发布视频称，管管曾经被一个黑粉网暴、辱骂、挑唆长达半年时间，最终因无法忍受选择喝农药自杀。

海报新闻首席记者 张稳 张珈玮 临沂报道

关键词：